毕飞宇程永新亲自为学生改稿，《南方蝶道》倾听年轻之声

2023-05-15 13:47:40 来源：澎湃新闻

“这个小说特别好，其他地方几乎不用动。”

“假如我来写，为了这一句话，我可能会把小说放一个月。”

【资料图】

“写的时候可以让想象力飞翔，但是改的时候一定要准确，要有所节制。”

……5月14日晚，一场热闹的青年改稿会在朵云书院·旗舰店举行。毕飞宇、程永新、王尧、田耳、徐晨亮、走走等知名作家、文学编辑来到这里，为七位年轻写作者的短篇小说逐句改稿。

毕飞宇

这七位写作者是泛“00后”，来自华东师范大学、同济大学、湖南师范大学、广西大学、西北大学等高校的创意写作专业，也是里程文学院的学员。2021年，里程文学院发起“青年学生改稿计划”，邀请一线文学编辑和作家参与年轻写作者的改稿实践，两年后，第一本“改稿成果集合”——短篇小说集《南方蝶道》由上海文艺出版社正式推出。

七位写作者也正是《南方蝶道》的作者，对他们不少人而言，收录于这本书中的小说还是各自的处女作。在这个夜晚，他们的小说又一次得到了“现场改稿”的机会。

“面对这个时代，当你有想说的话，请勇敢地写下来，听从自己的内心，发出自己的声音。”走走表示：“这本小说集的特别在于‘当下’，它们或许幼稚青春，不够成熟，但它们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年轻之声，我们也等待他们化蛹成蝶。”

而当走走说到“幼稚青春”，一旁的毕飞宇赶忙说：“不幼稚，不幼稚。”

毕飞宇、程永新、王尧、田耳、徐晨亮、走走为七位年轻写作者的短篇小说逐句改稿。

“任何时候，改稿都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活动伊始，年轻写作者们先分享了自己的作品与写作困惑。同济大学创意写作专业研究生枪枪说：“写作是以文字形式与他人交流，也与自己交流。”

“把一件事情写好，写明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在处女作《裂痕》的改稿过程中，广西大学艺术学院戏剧专业学生唐瑜意识到自己想表达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模糊重点，“另一个大问题是小说写作忌讳偶然性，但我到现在也还没解决好。如何做到逻辑自洽，我想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西北大学创意写作专业研究生罗志远深以为然。在改《一切破碎，一切成灰》时，《收获》副主编谢锦的一句“好的作品一定要有最贴合的表达”对他启发很大，让他一直在琢磨如何取舍。“任何时候，改稿都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这种痛苦主要体现在心目中理想的文本和现实水平之间的落差感。因为达不到，所以痛苦，而改稿是一次次尝试弥合这种落差感的过程。”

年轻写作者们先分享了自己的作品与写作困惑。

获得“无界·收获App双盲命题写作大赛”二等奖的苟海川也说，改稿并不顺利，甚至有点难受，但它对个人提升非常大。他在改小说《南方蝶道》时听了走走和《收获》编辑朱婧熠的建议，把最主要的故事线牢牢把握住，使得最后的呈现“顺多了”，“我相信，坚持这样下去，有朝一日，一定能写出自己满意的作品。”

恰如“无界·收获App双盲命题写作大赛”首奖获得者林戈声所言，《南方蝶道》这本青年小说集，是年轻作者们通过创作、修改、再创作，所呈现出的对这个世界的观察和表达。

《南方蝶道》共收录八位年轻写作者的短篇小说。

“所有修改都是为了更精准地表达你的内心”

“我想了很多年，其实写和改是两回事。会写，会改，你就是双拳出击。”谈及改稿，小说家、里程文学院副院长田耳借用了双拳的比喻，认为它们各有作用，且发力方式完全不同：写的时候要放纵，可以一泻千里；但改是一个需要自我约束的过程。“我认为改稿就是拿刀子割自己的肉，你还要找到快感，这其实很难。”

《收获》主编程永新也谈到了写和改的不同，前者可以让想象力飞翔，后者却追求准确，有所节制。他谈到李洱当年把《导师死了》改了七八遍，但在这篇之后，李洱的小说就改得很少。“有时就是通过一篇小说的修改，诞生了一位优秀的小说家。”

程永新也强调，写作者在改稿过程中要注意坚守自己的内心：“你自己最想写的那部分，要遵从内心。事实上，所有修改都是为了更精准地表达你的内心。只有这样的修改，才是有意义的。”在这个意义上，他提出文学编辑也要洞悉写作者最初、最真实的想法，“我总和年轻的文学编辑说，除了现实主义之外，也要系统地学习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作品。你只有听到写作者的心声，才能对他们提出真正到位的意见。”

《当代》主编徐晨亮谈到，改稿是不少文学杂志看重的工作方法，面对当下年轻作者，关键在于帮助他们唤醒自身沉睡的经验，摆脱被规划好的路线，找到属于自己的叙述方式。“作者改稿的过程与‘深度学习’有相似之处，区别在于，我们有人工智能不具备的‘具身认知’，改稿者那种百般困窘后豁然开朗的身心经验，对于未来写作也有特别的意义。”

今年5月，高校学子短篇小说集《南方蝶道》由上海文艺出版社推出。

“在改稿中成长，在成长中改稿”

2021年“青年学生改稿计划”启动后，湖南省作协成立“新青年写作营”，选送了湘籍或在湘工作的近二十名优秀学员参加“一对一”名编改稿课；复旦大学、同济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广州华商学院、广西大学、西北大学也先后加入了“盲盒导师团”：以各高校为站点，学生组队交习作，各校学生盲评投票后，最高票数的那一篇，有机会得到名家详细点评。

田耳说：“我们这个活动，学生最期待的是名家点评自己的东西，也不知道谁来点评，万一撞着莫言、余华也不一定。”

“我们都知道，现在大学里有各种创意写作班，这种文学教育的形式也催生了一些青年作家。但里程文学院的学生改稿计划和一般的文学教育不同，和作家带徒弟的方式也不完全一样，我们形成了一个‘改稿联盟’，邀请了众多文学杂志的主编、编辑和一些作家改稿，这样就让稿子和文学生产、传播的环节联系在一起。”里程文学院院长、苏州大学教授王尧告诉澎湃新闻记者，“改稿的过程，不只是文本修改，还有现场对话。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是成功的。”

在他看来，就文学创作而言，一个写作者一生都在改稿之中，在改稿中成长，在成长中改稿。参与修改的老师，都有一个鲜明的意识，就是贴着作者的思路和文本提出修改意见，这样才可以让作者找到完善文本的方法和路径，“这种有效性不仅取决于老师的文学观念和文学经验，更重要的是作者自身的认知和写作能力，修改意见是激活作者创造性的外部力量，需要作者消化和转化。因此，改稿是让作者找到自己和激活自己。”

本文图片由朵云书院·旗舰店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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